转帖) 神奇的老妈

竹賢

转帖) 神奇的老妈 江南阡陌，是个摄影师，近几年以江南佛门为主要拍摄题材。 她经常在我读书的寺院网上发文、发照片，我们看得很享受。 一天，她发文说自己已经出家了。法名释如幻。 我们吃惊（因为太意外了）之余，非常的赞叹。 她的文笔，一如既往的幽默、风趣。 文 / 释如幻（江南阡陌） 不得不说，我有位神奇的老妈！且听我道来。 一。晓得我出家后，老妈的反应 出家时没告诉父母。不担心他们阻拦我出家（他们是“资深”老居士了，开明着呐），主要因为那时在福建乡下的寺庙，条件比较差，我担心老爸老妈杀过去一看心里会难过。 半年后父母从博客上晓得我出家了，老妈打电话来第一句居然是： “你晓得什么叫‘出家’吗？”语气中些许藐视。 “哦！――我……那个……” “出家是要发大心的。你吃得了那苦吗？”老妈明显对我的信仰坚定性非常不信任。“你可别贪玩，觉得好玩就出家出几天，玩够了又回来，那真是丢人死了！” “唔！唔！” “唔什么？！你可想好了。出家很不容易的。你什么都不懂就出家了，得好好学习啊！这事我先不跟亲戚朋友提，免得完了你又反悔跑回来。等过两年我再告诉他们。” “嗯！嗯！哎哟！老妈您就放心吧！我出家就没想着要再还俗。”我皱巴着脸不耐烦起来――老妈把我当什么人啊！瞧我这多坚定、信仰多纯正出家的啊！*^_^* “那你现在是在杭州吗？” “不是，在福建乡下，师父让我到这里学丛林规矩。” “福建？乡下？……那条件肯定没杭州好。你一向舒服惯了的，能行吗？”瞧老妈对我这信任程度。 “哎哟！您放心啦！挺好的。” “功课呢？”老妈问得真专业！ “……哦，功课嘛，――嘿嘿，嘿嘿……我在背嘛！一天到晚都在背！”当时在跟楞严咒作战，那叫一个痛苦啊！但是出了家，功课还不会，实在丢人。 “嗯，好好背。这要下功夫的。不然出家人功课不会，让人看不起。你不信佛的人，一下子出家，功课一点基础都没有，要好好背啊！”老妈老道道地叮嘱。我晓得老妈的功课早晚操练了这许多年了，纯熟无比。“还有，你才出家，对寺里任何一位师父都要恭恭敬敬，不懂就问。” “我晓得呢！我师父跟我说过的。” “过些日子我和你爸去福建看你。” “啊！不！――不用了呢！”我大惊，赶快阻止。虽是“资深”老居士，但若老妈看到种德禅寺当时那条件，她肯定会难过的。到时候指不定抹眼泪、哭哭啼啼，那我可受不了。“您别来了，我一年后就回杭州了。” “哦！这样啊！那好。那完了我去杭州――算了，还是你到时候回来看我们。我年纪大了，跑不动了。” 得！大家看，这就是老妈初次晓得我出家之后的反应。没有眼泪，没有哀伤，只有不信任和督促，搞得我还得跟她老人家表白我的信仰是多么坚定。晕！ 二．打板 “我这样敲桌子，像不像你们寺院早上打板？”老妈问。 “嗯。”我头也没回。好不容易回趟家，看啥都新鲜。我正兴致勃勃看楼下市场卖大饼的。 “那明儿早上四点我就这样敲，你好起床。”老妈又敲敲那桌子。 “啊？！”我回头看老妈，惊讶地要命！看起来老妈不像在开玩笑呢！蛮认真的。晕死！我怎么摊上这么神奇的一个老妈啊！ “啊……那个……老妈，我，我自己会起来的。您不用敲的。” “那你几点起来啊？没关系的，我能起来的。”老妈很热心。 “唔……”我为难地看着老妈。记得以前拍灵隐时，有些师父跟我讲过他们说回家之后父母逼着吃荤、骗着相亲。我老妈毕竟是老居士，不会那样，但是老妈这样子，也忒“护持”我了吧？ “……嗯……几点呢？……”我嚅嚅嗫嗫。 “……噢，看样子你是想多睡会儿是吧？那我不叫你了。睡吧睡吧。”老妈挥挥手。 我大喜。 一夜黑甜。凌晨，迷迷糊糊听到外面有人在唱诵早课，我腾一下子坐起来！完了！上殿迟到了！看看周围才意识到在家里。侧耳一听，是老妈在做早课，声音来得个大！很想倒头再睡的。可是头刚挨到枕头上，光头的感觉立刻让我意识到自己是个出家人。老妈是个在家居士，尚且如此精进；我一个出家人，赖在床上听居士做早课，这叫什么事！ 没办法，活生生被老妈“逼”着起床了。披挂整齐到客厅跟老妈一起做早课。课毕，老妈说：“嗯，一起做早课感觉挺好，对我帮助还是挺大的。以后我跟你一起做早课。” 汗！以后别想在家睡懒觉了。 三. 显摆 出家一年后第一次回家省亲，老妈上上下下看看我，“还行！”（他们之前没见过我圆顶方袍的样子。）“明天跟我们一起去寺院吧？” “好。”我欣然答应。那寺庙是老爸老妈退休后的主要活动场所，陪他们去去，正好拜拜。 结果隔天去了那边，我才晓得老妈要干嘛。 “当家师！这是我女儿！” “智明师，慧贤师，这是我姑娘。” “王居士，你看！” “老刘，过来呀！我姑娘！” “……” 打一进门，老妈就四处热情招呼，不一会，我就成了猩猩。老妈故作谦逊地跟人说：“才出家的，才出家的！没什么的。”其实那表情，得意得要命。比我当年高考成绩下来还骄傲！汗死！ 四．食品 云顶生活物资贫乏。我差不多一周回杭州一次，主要采办食品，吭哧吭哧搬回云顶。 老妈知道之后立马给我寄来了一大包素油茶。 后来我发现了附近有菜农，加上自己生活日益简化，所以大大减少了回杭州采购食品的次数。老妈晓得之后，很高兴地说： “就是！好好修行。跑来跑去干嘛？为那么点儿吃的浪费时间。是吧？” 汗！ 五．查岗 云顶的修行生活是自己管自己。有那么两天，因身体不适，我给自己放假早上多睡会儿。结果好死不死，一早接到老妈打来的电话。大概我的声音一听就是迷迷糊糊被窝里发出来的，老妈道： “喔哟哟！今天初一，我早课都做好了，你竟然还没起床！” 六．“关心” 老妈：“你师父不讨厌你吧？” 我：“怎么会？！” 老妈：“你要好好修行，不要给师父制造麻烦。你从小就爱生事端。” 老妈：“师兄们对你好吗？” 我：“很好。我用的电脑是师兄给的，穿的衣服也是师兄给的，背的包也是，还有三个师兄跑去福建看我。他们都对我很好，还托了福建的道友照顾我……” 老妈：“那你师兄们老实，你不要欺负他们。”（－－老妈眼里，我好像总是无恶不作！） 七. 提 问 “请问你一个问题：《普门品》里面那个‘毗沙门’是什么？”电话那端老妈尽力做出谦虚的语气。我出家前老妈常常以“资深”居士的身份得意地跟我讲述佛教里面的各种基本常识，那时候老妈对我的定位是“佛盲”。 “啊！‘毗沙门’啊……啊那个……#……￥％&……（×……”汗死！老妈为什么突然问嘎专业的一个问题啊？《普门品》我念了不晓得多少遍了，从来没想着要把那几个词的意思查一下。佛经里面很多音译词汇，有时念过就过了，平常不大去注意的。 “那你帮我查查。查不找帮我请教一下你师父。我问了这里好几个师父，他们说得……我有些听不懂。”最后这一句犹豫了一下说出来的。嘿嘿，肯定那些师父也是语焉不详，老妈对她那些师父很恭敬的，所以就换了一个委婉的说法。 晚上立马查资料，一看乐了，原来“毗沙门”我们从小就认识啊！－－就是哪吒太子他老爸嘛！托塔天王。佛教里面四大天王之一的北方多闻天王，每个寺庙都有的。 合上资料，我开始琢磨：不行啊，得把老妈念的那些经文好好梳理一下，该查的查，不然下回又给问住了，丢人啊！ 还有，老妈也真是的！研究那么细干吗啊！ 时至今日，我不得不一再感叹：老妈也许注定是头陀门下的家属，言行如此神奇，别人父母肯定不会如此。 文章摘自她的博客：http://blog.sina.com.cn/lldd